外交记忆 | 德斯坦总统1980年访华

本文作者：江康，曾任外交部礼宾司长、驻布隆迪和多哥大使。

12月9日，法国巴黎荣军院降半旗，悼念2日逝世的前总统德斯坦。（新华社记者 高静 摄）

习近平主席12月4日就法国前总统德斯坦逝世致电法国总统马克龙。习主席在唁电中指出，德斯坦先生是法国杰出政治家，是欧洲一体化建设的重要推动者。他热爱中国文化，积极促进中法友好交流合作，为两国关系发展作出重要贡献。

瓦莱里·吉斯卡尔·德斯坦

（Valéry Giscard d'Estaing）

1974年5月瓦莱里·吉斯卡尔·德斯坦入主爱丽舍宫，成为法兰西第五共和国的第三任总统，时年48岁，是当时法国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统。

德斯坦总统重视发展对华友好关系。1975年邓小平同志访法时，他与小平同志就重大国际问题和双方共同关心的问题进行了会谈。1976年毛泽东主席逝世时，他出于对毛泽东主席的尊敬和对中国人民的友谊，以总统身份破例到中国驻法大使馆悼念。1980年10月他应叶剑英委员长的邀请正式访问我国，笔者有幸参加了他此次访问的礼宾接待工作。

德斯坦总统夫妇抵达钓鱼台国宾馆，受到邓颖超副委员长的迎接。（图片来源：作家文摘）

他是继蓬皮杜总统之后，第二位访华的法国国家元首。这年的6月邓颖超副委员长曾率中国人大代表团访问法国，受到法方友好接待。德斯坦在爱丽舍宫会见了邓颖超副委员长和团员。德斯坦总统此次访华抵京时，中方特意请邓颖超副委员长在钓鱼台国宾馆迎接和会见，既是顺理成章，也是破格礼宾安排。

此访中，双方达成了在马赛和上海互设总领馆的协议，并商谈了合作修建广东大亚湾核电站的问题，开创了两国在核能领域合作的先河。

在准备此访的过程中，总统本人提出希望在访问北京和成都以后赴西藏访问。当时正是我国实行改革开放后不久，西藏的基础设施还相当落后。拉萨当年没有像样的宾馆，只有自治区招待所的几排平房；拉萨机场条件也非常简陋，大型喷气式客机去不了，通往拉萨的最大客机是苏制伊尔-18。尽管如此，中方还是满足了他访藏的愿望。德斯坦总统成为首位访问西藏的西方国家元首。

新华社记者马竞秋1980年10月30日拍摄的时任法国总统德斯坦和夫人、女儿在西藏拉萨参观。（图片来源：人民网-国际频道 王芳 邢雪）

时任副总理兼外长的黄华同志在他的回忆录中谈道，他在任外长期间，只陪同两起国宾到外地访问，其中之一就是陪同德斯坦总统赴西藏访问。德斯坦总统夫妇及少数安全警卫和医护人员在中方人员的陪同下，从成都登上中方提供的伊尔18型专机飞往拉萨。伊尔18型飞机飞行高度有限，只能在峡谷中穿行。那天天气晴朗，专机准点降落在贡嘎机场。

考虑到从成都平原一下子飞抵高原有个适应过程，原定当日下午休息，并要遵循"三慢"原则（走路慢、说话慢和吃饭慢）。但是德斯坦总统参观心切，提出下午要去色拉寺看看，我们也只好"主随客便"。在返回半路上，主车突然停车。我们不知何故。总统的医生跑过来向我们要氧气袋。原来是总统感到有些不适，需要吸氧。

当晚自治区政府主席天宝在招待所的后院举行欢迎宴会。天宝主席曾作为团员随邓颍超副委员长率领的中国人大代表团访法，与代表团一道受到德斯坦总统的接见。这次在拉萨可说是第二次见面。

次日，总统夫妇来到巍峨壮观的布达拉宫山下，沿着一段石砌的坡路走进布达拉宫，整座布达拉宫堪称是一座建筑艺术和佛教艺术的博物馆，也是中华各民族团结和国家统一的铁证。在参观过程中，总统夫妇看得认真，听得仔细，一直登上布达拉宫的最高层。

在拉萨期间，德斯坦总统对牦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，虽然在沿途隔着车窗也看到了一些牦牛，但是他似未满足。从布达拉宫回到住地稍事休息后，他又于下午专门到拉萨郊外近距离观察牦牛。

无论在北京还是在成都或是在拉萨，他话语虽然不多，但他对中华文化孜孜以求严肃认真的态度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，令人起敬。那次中国之行使他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。

2014年1月9日，法国前总统德斯坦在他的办公室接受新华社记者专访。（新华社记者陈晓伟摄）

多年后，面对记者采访时，他回忆那次访问时说道："我走下飞机，听着我不懂的语言，我意识到以前自己对中国一无所知，面对于一个拥有地球上五分之一人口的国家视而不见，是不能容忍的。"他还说："中国文化是世界上最古老、灿烂的文化之一。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，中国文化表现出极强的生命力，保持了自己的独立品质，成为世界上绵延不绝发展至今的文化。中国文化精神、价值取向非常值得学习。"

卸任后，他又多次访华，为推动中法经贸关系的发展积极奔走，在我国知名大学和研讨会上发表演讲。他对中国文化情有独钟，遍访中国许多城市。尤其难能可贵的是，他在古稀之年，对学习中文表现了极大的热情。虽然他每天工作很忙，仍坚持学习汉语，每天15分钟，乐此不疲。2006年，80高龄的德斯坦在天津举行的第十二届中法经济研讨会开幕式上，居然能用汉语致辞，给人以极大的惊喜。

正是从"一无所知"到有知，从知之不多到知之甚广，知识的积累，使他成为中国人民的老朋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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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来源 | 作家文摘

作者 | 江康  图片 | 网络

编辑 | 外交官说事儿 老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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